文 | 蚕豆

编辑 | 阿琰

(资料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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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警察？”二〇一九年的某个清晨，一阵铃声过后，江苏一户人家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得知是派出所警方来电之后，户主王建民不自觉地很慌。

王建民平日里遵纪守法，所以此刻警方的询问让他开始担心是不是自己无意间犯了什么乱子。

王建民小心翼翼地询问警方有什么事情，可警方接下来的话直接让他勃然大怒。

“对，我们是派出所的，王文庆是你儿子吧?他现在因为酒驾被拘留了，而且身份信息也出现了问题，需要你们过来一趟配合调查。”

听到这个许久没有被人叫起的名字之后，王建民的心不自觉地咯噔一下，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疼痛被渐渐唤醒。

王建民一改平日里温和的语气，直接用不耐烦的口吻道：

“你说你们骗子骗人之前不说先调查一番，我儿子十五年前就去世了，怎么可能突然因为酒驾被抓，难不成是闹鬼了？”

语音刚落，王建民直接愤怒地挂断了电话。被唤醒的思念之情在他心里渐渐酝酿，这通电话显然是触碰到了王建民的陈年旧疤。

事实上，电话那头并非骗子，警方所言皆是事实。

王建民一家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他们刚开始以种地为生，由于家庭条件拮据贫穷，王建民和妻子还是尽量想给王文庆和他姐姐提供一个更好的生活。

贫困家庭的悲哀就是聚少离多，为了改善家里入不敷出的经济条件、攒够供孩子读书上学的学费，王建民夫妻俩不得已背井离乡，一起去更大的城市打工赚钱。

在那之后，王文庆和姐姐就在爷爷奶奶的拉扯下逐渐长大，他们就这样成了村里的留守儿童。

在王文庆的童年记忆里，父母给他留下的只有模糊的背影和不舍的别离，一家四口团聚在一起的温馨场面对他和姐姐而言少之又少。

在王文庆小的时候，长时间见不到父母的生活让思念之情在他的内心疯狂生长。

但是他又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王文庆从来不哭着闹着要父母陪伴，因为他也理解父母需要养家糊口的处境，所以他只能压抑自己的情感，从不诉说自己的委屈。

每次父母离开之后，王文庆都会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泣一下午，他一个人望着天地撕心裂肺地痛哭，只有自然在倾听他的痛苦。

直到黄昏太阳西沉之后想，王文庆才调整好情绪回到家里，姐弟两个人继续过上和爷爷奶奶相依为命的生活。

留守儿童的心酸不仅仅只是缺少陪伴，他们的性格也在这种缺爱的氛围中养成了，即便长大都很难改变这种孤独，缺爱的王文庆似乎一生都没有安全感。

思念的情感并非没有痕迹，为了表达埋藏在心里的思念，王文庆小的时候经常会拿石头在墙上刻下想对父母说的话。

现如今夫妻俩看到这历经岁月沧桑的痕迹，都会止不住地流眼泪。即便现在早已物是人非，但墙上的文字仍承载着跨越时空的思念。

长大之后，为了帮助家里分担经济压力，王文庆不想读书，他想辍学到社会上赚钱，从而可以帮助父母补贴家用。

2003年，王文庆满怀对理想的热忱，独自一人踏上了前往广州的旅程，他将在那个对他而言非常新奇的大城市开启自己的打工之旅。

起初王建民并不支持儿子辍学，但是看到他没什么读书的心思之后，也就答应了他去大城市打工的想法。

他觉得年轻人在外面拼搏一番也是有好处的，人不能一直在村子里坐井观天，去看看这个世界对他的发展也有帮助。

王文庆离开之后只有逢年过节时才会回到家乡。村子中承载着太多人的思念之情，现在也轮到了王文庆的父母。

王文庆一直向父母许诺自己有朝一日一定会赚够能让他们尽享天伦之乐的大钱；

但是做父母的从来不奢求儿子能有什么大作为，他们只期盼王文庆平安健康就好。

王文庆的许诺并非是哄父母开心的甜言蜜语，他是真的想在大城市里有一番作为。但是这个现实世界太过于残酷了。

即便他有一腔热血，即便他有一双充满力量的双手，但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他也只能像芸芸众生一样扎根在社会最底层。

2004年之前，王文庆和父母都过着聚少离多的生活，但2004年之后，王建民夫妻俩突然接不到儿子打来的电话。

起初他们只是以为儿子工作太忙了没有时间，所以他们也不敢打过去，害怕打扰儿子。

但是太久没有联系之后父母还是担心儿子的状况，王建民这才不得已的拨通了王文庆的电话。

可是王文庆那边始终没有人接听，不久之后那边直接显示关机了。

联系不上儿子的二老一下子就急了，他们很担心儿子遇到了危险，一家子人一下子就慌张起来。

王文庆的姐夫还专门到广州来打听他的下落，但是这个世界人海茫茫，想找一个人简直就是大海捞针的事情；

经过几个月的寻找后仍没有传来有关王文庆的消息。

王建民无奈之下急忙去派出所找人，警方就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没有消息的日子对王建民和妻子而言就是度日如年，他们每天都望着通往村子的道路，期盼着能等来那个他们日思夜想的身影。

等待的日子最为煎熬，可某天一位村民带来的一个噩耗直接打破了这份煎熬。

村民告诉王建民，他看电视发现有个叫王文庆的不幸被人杀害了，警方已经找到了他的尸体，就在附近的下水道，下水道边上还有身份证。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王家人一瞬间天旋地转，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等到他们确认真有此事之后，心如刀绞的感觉涌上心头，伤心欲绝的疼痛直接淹没了王建民。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伤痛让王建民变得心如死灰，希望的神情从他的眼里消失，儿子的意外死亡成了他一生中都无法释怀的执念。

儿子离开之后，做父母的还要承受着巨大的疼痛为王文庆销户，想当初王文庆出生时给他办户口的就是王建民。

新生命降临时的喜悦依旧历历在目，2016年，儿子身份证被注销那一刻王建民也是心如刀绞。

老两口已经接受了和儿子天人永隔的事实，纵然千般疼痛，但未来的日子还要继续活下去，他们决定继续守着这座村庄生活。

以后也可以落叶归根，永久的和儿子埋葬在一起。

而15年之后，警方那边突然传来的消息令老两口彻底震惊，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已经与世长辞的儿子居然“死而复生”了。

2019年，在酒精的麻痹下，王文庆开着汽车驰骋在城市的道路上，醉意让他对眼前这座无法融入的城市感到越来越迷离。

可是他的行为已然触犯法律，交警在执勤时刚好抓住了他。

本来以为这就是一件普通的酒驾案件，但警方调查王文庆身份证时却发现他的身份信息早已经被注销。

在审讯室内，警方从王文庆身上问不到可靠的信息，所以他们只好联系王建民夫妻俩前来调查。

听到儿子涉嫌酒驾之后，王建民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人一定是个骗子，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警方居然发来了王文庆的照片。

一看到这个容颜苍老的中年男人，王建民心头一震。

虽然这个男人脸上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但王建民还是能在他的眉宇间回想起王文庆在15年前的稚嫩模样。

王建民和妻子内心百感交集，激动的情绪让他们区分不了摆在眼前的一切是现实还是梦境。

为了彻底调查清楚这件事，王建民配合警方做了亲子鉴定，结果证明那个酒驾的男人就是他已经确认死亡的儿子王文庆。

得知自己的儿子还活在世上之后，不可思议的夫妻俩崩溃大哭，他们这辈子一大半的眼泪已经为儿子流干。

王建民原以为只能在黄泉路上和儿子再次团圆，所以他根本没想到此生竟然还有机会在人间和儿子重聚。

在警方的帮助下，王文庆这才答应回老家看一眼父母，但是相较于父母的激动崩溃，王文庆则是一副有着难言之隐的抗拒表情。

团圆的日子很快就到，已经哭瞎了右眼的王文庆的妈妈一大早就在村口的路上等着，她幻想着儿子走在路上的场景；

根本不敢想象这个只在梦中出现过的画面竟然很快就要出现在她的眼前。

看到儿子走过来之后，母亲立马痛哭流涕地抱住他，真实的接触才让她相信这一切都不是梦境。

15年的变迁已经让儿子容颜苍老，他再也不是母亲记忆里意气风发的样子，但他对父母而言一直都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

而王文庆在这种重逢场面则显得略有些尴尬，对待母亲的热情他也不知道怎么样去回应，他的神情中除了不知所措之外，还有些许的愧疚。

王建民和姐姐见到王文庆之后，重逢的戏码在这个家再次上演。

他们一家四口抱在一起痛哭，这种久违的团聚跨了十五年的岁月。

他们一家人都沉浸在重逢的喜悦，大家都默契地对王建民不辞而别的事情闭口不谈。

血浓于水的感情就是有原谅一切的力量。在家人们看来，只要儿子能够重新出现在他们的生命里，无论他曾经做了什么样的选择他们都既往不咎；

王建民和其他家人只想珍惜当下来之不易的幸福。

看到眼前这动人的一幕幕，王文庆再也压制不住阔别这么多年的思念之情，他的眼眶里开始有泪珠打转，王文庆随后便在哽咽的声音中坦白了自己这么多年的遭遇。

王文庆在外面打工时还去了深圳发展，他当时在那里的一家工厂打工，还在厂里邂逅了自己喜欢的女孩。

工厂劳累的生活并没有打磨王文庆的斗志，女孩的陪伴更让那段平淡的岁月充满色彩。

王文庆的打工生活过得很幸福，直到一次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他彻底陷入到绝望的情绪之中。

女友某一天在回家的路上突然遭到劫匪打劫，王文庆看到之后立马上去英雄救美，和歹徒搏斗一番之后王文庆不幸身受重伤，手还被打骨折。

这种飞来横祸让他不得不住院接受治疗，住院期间王文庆也没法打工，在这个远离家乡的陌生城市里，女友就是他唯一的依靠。

可是王文庆的女友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抛弃了他，王文庆整个人在当时一下子仿佛坠入了深渊。

当时的王文庆就像是一个被世界抛弃的孤独灵魂，在这陌生的土壤里他丢了工作，还深受重伤，强烈的孤独感一下子占据他的内心。

王文庆当时本来想打电话告诉父亲自己的情况，但是他不想让父母担心，只好一个人默默承受这份漂泊。

出院之后的王文庆更是诸事不顺，他本来想靠仅剩的钱和朋友一起创业，可是这生意却让他赔得血本无归。

理想和现实的落差让他无法面对村里的家人，他当下的唯一念头就是逃离。

王文庆不是不想回去，只是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创造一番事业，所以他连迈进家门的勇气都没有。

漂泊在外的人总有想家的时刻，每次孤独的时候王文庆就会在家乡的路口望一望，对他而言这就已经足够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次酒驾事件，王文庆都不敢相信自己此生还有缘分再去面对自己的亲生父母。

但好在这件事情的结局还是不错的，15年的别离和泪水固然可惜，但是他们一家人还可以一起携手走过后半生，这份遗憾最起码没有被带到坟墓里。

而那个死去十五年的人，也确实叫做王文庆，只是与这个王文庆重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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